記憶中爸爸的家

小小時候回爸爸的家，懵懵懂懂的多半不記得，現在看起來像是懷舊的事，而當時小小的我，卻不是那麼喜歡。原因是老舊的四合院裡，有太多陳腐的古味、斑駁的玩意、家俱、不太衛生的設施，成長在西式的現代家庭裡，感到很多不習慣。

老式建築屋頂上的燕尾脊有著的莊嚴和地位的象徵，木板大門始終都是敞開的，因為住著太多人家，給通往後院和給圖方便的使用。一進大門旁邊有個手壓式唧水的幫浦，那是我比較有興趣的玩意。再進一門會看到供放祖先牌位的祠堂，這兩門旁都有廂房，住著不太認識和打招呼的人。再進一門就有舖石子地庭院和遮蔽的環廊，這庭院是我們幾個小孩玩樂的地方，也是收割稻穀的曬穀場，然後就進入大廳。

大廳懸掛一盞大燈，但廳內總是感到黯淡不夠明亮，古式的木製座椅、兩兩之間有四方桌，環繞整個大廳，講起話來有點遠，坐起來有點高有點硬，上面交錯樑木，陰暗的木頭顏色，是蜘蛛、壁虎、老鼠遊行的軌道，總令我不願待到黃昏以後。

大廳的左後門進入廚房，有餐桌椅和磚瓦砌的大爐灶，從爐門放進柴火可以煮特大鍋的飯菜。還有古老磨米機，當時應該已經不再使用了。

廚房空間和大廳比例是不相上下，燈光卻更暗，旁邊進到另有一個小到不能再狹小的浴室，沒有電燈，一旦進入裡面，就會令人產生極度可怕的幽閉恐慌症。

大廳的右後門進入主臥室，老式的木板床和枕木，上框可以垂掛蚊帳，房內的擺設有桌椅、化妝台、櫥櫃，旁邊可放臉盆架，還有一個簾子可以放尿盆的地方。古式的建築沒有玻璃窗，只有一個框和幾根木條桿，所以房間總是陰暗。

走出門後有豬圈，地上種有花生，還有一些不知名的花果。旁邊彎道進入廁所那簡直是夢靨，一個挖了深達地獄的入口，不用指標和開門，都可以看到飛蠅守護的陣地。還好門前擺了兩大木桶，那是農家人承接最天然肥料製造的尿桶。

繼續往後旁邊的廂房也是一間一間排列到後門去，過了一個馬路，聽說那是另一房的家庭。

回到爸爸的老家，有一群我叫不出稱呼的人，和搞不輕輩份的姨和婆、叔或伯，在媽媽所謂禮貌的家規下，那是我感到有負擔的往來。所以鄉下的味道，在我稍大以後，老的一代凋零、新的一代全然不識，只有單單純純的走在鄉村裡、溪水旁、田野間、一望無際稻田的田埂上，俯仰於天地之間，時而渺小、時而巨大，漸漸滲出清新的滋味來。

2015/04/17

ps. 圖片是取自網路參考圖片。